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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漫东方主义:德国人的《一千零一夜》 独家焦点

茫茫大漠中行走着一支庞大的商队。由于日间酷热,商队通常在午后驻扎休息,夜里满天星辰时才再度出发。为了打发酷热难耐又百无聊赖的午后时光,一位半路加入商队的陌生人提议每一位商人为大家讲一个故事……

No.

01.


(资料图)

东方故事集

书籍作者 : 威廉·豪夫

推荐指数 :★★★★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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海船的前端垂下一根长长的缆绳。为了抓住缆绳,我们手脚并用地把小船划过去。最后,我们终于成功抓到了。我大喊了一声,可是船上一如既往地安静。于是,我们决定顺着缆绳爬上去。我年纪轻,先上去。可是天哪!登上甲板时,映入我眼帘的是怎样一番景象!甲板被鲜血染红;地上躺着二三十具尸体,全部身着土耳其的服饰;船中央的桅杆旁站着一个衣着华丽、手持弯刀的人,可他脸色苍白,面容扭曲,一枚大铁钉直穿他的前额,把他牢牢钉在桅杆上,他已经死了!我吓得不能动弹,大气也不敢出。终于我的老仆人也爬上来了。甲板上可怕的景象也把他吓愣了。没有一个活物,只有许多可怖的尸体。我们惊恐万分,不能平静,连忙向先知祈祷,然后壮着胆向前走去。我们小心翼翼,每走一步都四周看一下,生怕会出现什么更可怕的景象。可是没有什么新情况,方圆里除了我们和大海以外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。我们不敢大声说话,生怕钉死在桅杆上的船长那僵直的双眼会盯向我们,或是躺在地上的某具尸体会转过头来。终于,我们来到了通向船舱的扶梯口,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,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说出自己的想法。

“噢,主人!”我那忠诚的老仆开口说道,“这里发生过可怕的事情。可是,哪怕下面全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,我也宁愿把自己交给他们处置,而一刻也不想多待在这死人中间了。”我的想法跟他一样。于是我们鼓起勇气,提心吊胆地向楼梯口下走去。这里也是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我们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。我们来到船长室门口时停住了,我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,什么也声音也没有。我推开门,房间里一片狼藉,衣服、武器和其它东西杂乱无章地堆在一起。船员们,或者至少是船长,不久前一定在这里狂欢宴饮过,因为桌上还杯盘狼藉。我们走过每一个房间、每一个船舱,发现里面全部堆放有大量的货物,丝绸、珍珠,还有其他价值不菲的物件。看到这些东西,我真是喜出望外,因为船上没有别的人,我寻思着这一切都该归我所有。可是易卜拉欣提醒我,说我们离陆地还很远,如果没有别人帮助,我们根本无法上岸。

我们美美地享用了一番船上富足的食物和饮品,然后又回到甲板上。可是,见到那些可怕的尸体,我们还是瑟瑟发抖。我们决定把尸体抛进大海,免得看到害怕。可是,当我们去搬尸体时,竟发现尸体根本搬不动!他们牢牢固定在甲板上,要想移动,除非把甲板一同卸下,但是我们又没有工具。船长更像是长在桅杆上一般,根本无法移动,就连他手里握着的弯刀我们也没法抽出。我们沉浸在对自己可悲处境的思虑中挨过了白天。等到夜幕降临时,我让年迈的易卜拉欣先躺下休息,自己则守在甲板上,寻找逃生的办法。慢慢地,月亮出来了,通过观测星星的位置,我推测这时大约是夜里十一点钟的光景。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,我困倦难耐,不由在甲板上的一只木桶后面躺了下来。我迷迷糊糊的,并没有完全睡着,因为我仍能清晰地听到海浪拍击船舷的声音,还有船帆在风中嘎嘎作响。突然,我好像听到甲板上响起男人走动和讲话的声音。我想站起来看个明白,可是一种无形的奇怪力量紧紧拴住了我的手脚,使我动弹不得,连眼睛也睁不开。声音越来越清晰。我感觉似乎有一群船员正在甲板上走动,嬉戏作乐。期间似乎还夹杂着一位指挥官强有力的号令声,紧接着是一阵缆绳和船帆升降的声响。我渐渐失去了直觉,深沉地睡去,睡梦中似乎仍能听到阵阵武器撞击的声音。等我醒来时,太阳已经高高地挂在天空,阳光晒得我脸上发烫。我惊奇地环顾四周,暴风、海船、尸体,以及我在夜间听到的所有声响似乎都是一个梦。可映入我眼帘的一切和昨天一模一样。尸体还是躺在甲板上,动弹不得,船长仍死死地钉在桅杆旁。我笑自己原来只是做了个梦,起身去找老仆人了。

大约又是十一点钟光景,我开始感到一阵强烈的困意。易卜拉欣建议我念几句《古兰经》的经文,这的确帮我保持了清醒。突然,上面有了动静,缆绳吱呀作响,甲板上响起了脚步声,讲话声也清晰可辨。一时间,我们神经紧绷;过了一会儿,我们听见有人踏着扶梯走下舱房的声音。老仆一听到响声,赶忙念起了他祖父教给他的驱鬼咒语:

“无论

你们降自高空穹天,

还是来自深海低渊;

抑或来自那烈火灼烧之地;

回到暗无天日的墓地里吧:

阿拉乃是真主,应受众人爱戴!,

臣服于他吧,游魂:向他叩首!”

坦白说,我其实不大相信这些咒语能起作用。当房门打开时,我吓得汗毛直立。一个身材魁梧、气宇轩昂的男子走进来,正是我看到钉在桅杆上的那个人。钉子还留在他的额上,不过弯刀已插进了刀鞘。在他后面还跟着一个衣着没那么华丽的人,这也是我见到躺在甲板上的人之一。那个大汉毫无疑问是船长,他脸色苍白,一把黝黑浓密的大胡子,眼珠骨碌碌地转,扫视着整个房间。他在我们正对面走来走去。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的一举一动,可他似乎并未注意到隐藏我们的门。两人在船长室中央的桌子旁坐下,快速地高声谈论着什么,说的是一种我们不懂的语言。他们越说越激动,越说越热烈,终于,船长紧握拳头,狠狠捶打了桌子一拳,整个房间都跟着颤动起来。另一个人狂笑着一跃而起,示意船长跟他出去。船长站起身,拔出弯刀,两个人一起离开了房间。他们走后,我们长舒了一口气。可是我们的焦虑还远没有消失。甲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大,我们听到有人匆匆忙忙地跑来跑去,喊声、笑声和叫嚷声响成一片。突然,一声巨响,仿佛从地狱里传来似的,我们以为甲板连同船帆都要朝我们坍塌下来了,还传来武器的碰撞声、人的尖叫声——忽然间,一切恢复寂静。过了好几个小时,我们才壮着胆子走出来,看到周围的一切仍和原先一样:没有一具尸体移动了丝毫,全都像木头雕像一样僵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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